文：桥本奈奈未
今天，斋藤飞鸟20岁了。
亲口说出这句话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因为很难去想象，这个脸小得跟学龄前小孩子没区别，似乎永远长不大的人，竟然都已经20岁了。UTB杂志在半年前也说过，第一次刊登斋藤飞鸟的照片时，她14岁，但几年过去，如今再看，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自己也承认，时光的流逝速度出人意料，从13岁开始，一晃，7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直到2017年为止，她还抱有着“我永远都会是十几岁”的念头呢。
而更加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过去了这么久，她也才20岁而已。其中的秘密当然是因为，她年少入行，13岁进乃木坂，一期生末子，年龄优宜占尽。
98年出生的女孩子们都是擅长戏弄时间的魔法师，她们就像是陷进了星际穿越里那个庞大膨胀的引力场里一般，时间在她们身上的效应变得蜿蜒而扭曲。川后阳菜和樋口日奈由于性情或面相上的早熟，让人会敬畏地高估她们的年龄；斋藤飞鸟和星野南则可爱了一辈子，而可爱的人是永远长不大的。玛雅的外在已经很大人化了，但照样会栽倒在初中智力问答面前。她们初次与这偶像世界会面时，才13岁，但现在，也都已经是成人的年纪了。
成人意味着什么？华美盛大的成人仪式，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独自去签订合同，像姐姐们一样偶尔赌赌马，以及…饮酒许可。我几乎都可以想象到，某个酒仙打着满脑子的坏主意，已经准备好抱着两大瓶美彩淡露，摸黑钻进斋藤飞鸟的房间里，说什么这是成年人的庆生晚会，色眯眯地找借口给她灌酒，然后趁她醉意钻心，迷恍不省时，占便宜似的勾上肩膀，仰头望月，吟诗两句：“相逢且莫推辞醉，鸟儿今晚一起睡…”
斋藤飞鸟20岁了，在乃木坂里排得到20名开外，论辈分，却俨然已经是一位长者了。在她的身后，有多达22名后辈，其中，比她年长的，就有整整三分之一。但斋藤飞鸟从来都没有一个身为长者该有的样子——你从没见过会整天找后辈锁喉的长者。可七年了，她确实经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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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童星，演艺圈的那些世俗琐事，她见得太多了。但那时候，斋藤飞鸟还太年轻，不会懂得那些表面下所隐藏着的规则与情感。因此，她在落选了暂定选拔后，面对镜头说着逞强的话：“将来有一天，我会进入选拔，攫取中心。”是啊，为什么不呢，为什么斋藤飞鸟不会进入选拔，成为中心人物呢。她才13岁，没有理由不让她对未来心怀抱负。她是次世代，时代和未来迟早是她的。但…迟早，究竟是迟还是早？
乃木坂开始旅程，斋藤飞鸟与偶像世界汇流。后来她承认说：“对于选拔，其实并没什么期待。”窗帘滚滚，她是选拔，“好，我是选拔”。来吧香波，她爱选拔之外，“好，我是Under”。逆来顺受，无情无感，对选拔的分量与意义，她一无所知。直到3单到来，斋藤飞鸟被催活了。
她讲过数次的一个故事：选拔外的偶像们没法子接受老师的亲身指导，只能在舞蹈房里通过观察选拔们来记住舞步。比起前两单，3单的节奏明丽欢快，是典型的偶像风格。因此，斋藤飞鸟意识到了，“乃木坂是在表演偶像歌曲啊。”于是她嚎啕大哭，没什么能比身为偶像却没法展现偶像风致而更让人后悔的了。她意识到，自己是在不甘心，原来，自己也是会不甘心的。之后，在全国握手会上披露歌曲时，选拔们在幕后待机，Under们的人物则是，陪衬般地举着幕布遮挡就位了的选拔们。斋藤飞鸟回忆，选拔们的衣装鲜亮，而Under们，运动服而已。工作人员也讽刺似的火上浇油：“举幕布的也要露出笑容哦。”那一天，斋藤飞鸟哭得心伤累累。但也就是在那个时节，如同是失落的遗迹里，那些恢弘古旧的机关城堡一样，人们扳动了开关，古代智慧伴同着整座城池，重新恢复了运作。斋藤飞鸟内心被现实的挫痛拷打，那股不甘心的情感，开始苏醒了。
现在，20岁的斋藤飞鸟和7年前的那个斋藤飞鸟，大不相同了。一切的转变发生在2015年。那一年，乃木坂摆脱了缠绕在身的诅咒，万物骤变，铁树开花，枯木回春。11单，斋藤飞鸟重回选拔，上一次，整整一年前的事情了。在演播室里，她说：“到自己的位置时，其实已经没什么紧张感可言了。”因为，那些期望早就流逝殆尽了。但她被选中了。之后，她成为了专属模特。斋藤飞鸟说，那就是一切的开始了。是的，那就是现在一切传奇的开始了。两年后，她解释了原因。“平日里，只要是组合活动，就一定会被问到，自己的特色是什么，强项是什么。”但她的缺陷就是，不擅长表现自己，因此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但时尚领域鲜艳脱跳的色彩与搭配像是火焰，点燃了她的性格。就像是在自我激励那样，她说：“至少身上的衣装要别具一格，不能淹没于众人之中。”斋藤飞鸟的勇气，那种向世人展现自我的勇气被模特工作压榨而出了。
她最初很不习惯，恐惧任何事，因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停步不前。但直到她真正进入了模特领域，开启了工作模式，她开始享受这份工作。斋藤飞鸟说：“工作人员为毫无特色的我着妆穿衣，增添上与平时相异的色彩，这让我从心底里感到愉快。”将自身偶像的一面抹去，重新披上模特的身份，并平静地接纳一切改变的态度，对她的偶像生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前的斋藤飞鸟，试图去做一个偶像，扮演一个不像自己的自己。秋嫂嫂，早些时候的小百合，都是标标正正的偶像，斋藤飞鸟努力去学，很甜美，但那是在勉强自己，终究没法长久。她选择放弃，从而失去了所有特点。在她烦恼时，她成为了模特，命运就此改变，扶摇直上。斋藤飞鸟明白了：偶像，不仅是要发现自我，更要平静的去接受一切，将它们吸收，融汇进自己的灵魂里。
所以，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在她不断接受，吸收，雕琢灵魂的过程中，斋藤飞鸟心里，深邃幽暗的一面，也被激发而出了。
出门在外，她永远会在包里放一本书，永远都不会是美国式的欢乐大团圆结局，永远充满着淋漓鲜血，支离破碎。为什么呢？她说，自己不相信那些甜美的幸福终点，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圆满呢？加入乃木坂时，斋藤飞鸟才13岁，已经磕碰过娱乐圈的边缘棱角了。然后，她偶像生涯的早期，过得并不那么顺遂，那种期望反复落空的感觉，夹杂着世人对她次世代的无尽吹捧，剧烈的反差已经开始折磨她了。因此她了高中后，更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世界很窄，黑暗而沉重。斋藤飞鸟决定，要“对任何事情都冷静看待”，“不抱有任何幻想，憧憬，期待”。对于阅读，她解释说，那是一种平衡自我心态的方式，当自己快要迷失这渐乱欲迷人眼的浮华中时，就去读些描绘人类本质的书，让自己沉静下来。
这也是她在2015年，11单进入选拔时感到困惑的理由。 “我该怎么表现自己？会有人喜欢一个阴暗幽深的偶像吗？”但现在，我们可以穿越回过去，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了。你很勇敢，表现出自我很好，很真实，有血有肉，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的原因。
15单，她成为了天下第一人，兑现了6年前的承诺，与此同时，她也敞开了心扉，愿意去和人交流了。斋藤飞鸟如是说：“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接受别人的帮助，不必聆听周围人的声音，但在成为中心之后，虽然会去怀疑，但自己变得愿意去接受了。”
而就在半年前，她说，自己想要成为能够忍耐的大人，因为只有会忍耐的人，才是有深度的人。现在，她度过了20岁的生日，是个大人了。这一路上，她学会了很多，偶像，歌手，模特，舞者，伙伴，领袖，接受，吸收，信赖，忍耐与承当。很多人被时间摧折，就此改变了，变得圆滑而世故，但斋藤飞鸟在心智渐变成熟的历程中，那种有点傲的，执着的，可以世故却拒绝世故的少年气性，却始终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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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生日和老家伙的生日，是不一样的东西。老家伙们过生日，大多都是在告别过往，所有人对她们的生日祝福，都像是昨日往时光的缅怀和追忆，生日蜡烛每增添一根，余下的生命年岁就溜走一点。而小孩子们还拥有无限的青春和未来，她们的生日则更像是对明天的期许与追求。这也是为什么小孩子总希望能飞速长大，总抱怨“生日为什么还不来”，而老家伙们却恳求时光慢些再走，“生日什么的，还是别来的好”的原因。
年轻的少女们有太长远的将来可以去鏖战，随时可以扬帆起航。她们如鹰隼般振翅高飞，所谋者大，还全然不会知道，未来将有什么样的磨难险阻在等待着自己。
过去7年来，斋藤飞鸟已经经历了足够多，冰山烈火，渊峡低谷，全都趟过一遍了。她不是那种如刺客般善夺人心，出道即是巅峰的少年天才。但她身上那些矛盾的特质，她的冷淡，她的热情，她的幽暗，她的明丽，她不从众的遗世独立，她不世故的善良成熟，都让人心生欢喜。
比起点高低，她居于万万人之下，比生涯悠远，她却又无比耐心。从前，她被说是次时代，凌天高飞。现在，她是常青树，所图者远。有人昙花一现，就一定会有人细水长流。
生日快乐，斋藤飞鸟。
时代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