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白云:写在她的第六个夏天

纳文 任公子 7年前 (2016-05-05) 4007次浏览

文:桥本奈奈未

(幻想笔记)

把手掌摊平,轻轻地放在左胸上,就能立即感受到激烈地跳动。

那是想要冷静的心情与炽热的脏器在喧哗、碰撞。

现在的我除了无用功的深呼吸与放空目光,什么也做不了。

无一例外的,除了彼得潘,世界上所有孩子都会长大。

所有少女也将乘着云,把过往所有梦想收进一枚小小的戒指里,然后戴着它,牵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的手,走进万人祝福的殿堂。从那之后,少女们挥手告别过去的自己,踏进另一扇熠熠发光的门,或许以后,她们还将迎来第三个、第四个自己挚爱的人,但身披白纱的时候,蜕变的实感,来的最为深刻。青春靓丽的服装不再适合自己,古朴乏味的围裙成为了生活主调,幻想未知的彩虹色的梦被枕边沉重的鼾声代替,插着翅膀的少女脚踏实地的过着生活,一切不再一样。

最近的我,反复的听着乃木坂出道的第一支单曲,那种属于2012年的青春宣言总让我在所难免的想起那时的3月。音乐的魅力是无穷的,它也是世上仅有的,能击败时间的几样载体之一。当那些旋律响起的时候,穿着窗帘格子长裙的少女,像是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飞奔而出一般,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思绪连同所有记忆,带回那个青春时代。

倒不是说我的青春有什么好回忆的,只是那时候的她们,有着太多不同的意义。那时候的我呀,在课间,在午休,在教室,在操场,总是攥着一个银色的粗矮的MP3播放器,挂着条脏脏的白色耳机,一个人听着她们的歌。那时的我最喜欢的,反倒不是少女们摇曳着长裙的“滚滚窗帘”,而是“踏着白云”。3分05秒开始的那段电钢琴间奏,弹的与她们的青春别无二致,弹的是你,是我,是所有人的14岁。我躺在草地上,闭上眼就是她们。她们在跳,在跑,学生时代特有的青涩纯真我看得到,甚至连草地的泥土和她们发缕间洗发水的香气都我闻得到。钢琴的节奏是她们跃动的脚步,她们牵着手,伴着自行车,在校园里随意奔跑,怎么也不会累。

她们的未来是发着光的,14岁的我这么想。

那时候的她们呀,生驹还是个爱哭鬼,小南扎着双马尾,花花对料理一无所知,所有她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叫做“还没有”。城市是美丽,生活是和睦,她们只有微笑,没有烦恼。

但哪是这么一回事。

好坏参半的,时间改变了所有人。那个总叫嚷着要草莓牛奶的孩子不见了,那个自称蛋黄酱星人的少女不见了,那个人形自走干手机更是隐没在了东京的夜里,再也找不到了。

时间的流逝伴随着思想的成长,逐渐的,生活的裂痕愈发明显了。我开始皱着眉头鼓起勇气去看有关选拔的东西。她们的眼泪切实的流在了我的眼前,如同之前的一切甜美的笑容都是假的一般。

我喜欢上偶像的时候,AKB已经招满了整整9期生,那时小孩子的我,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她们的笑容,就像我总以为带上条腰带,喊一声变身,就可以惩治坏人一样。伴着她们各不相同的笑,世界的美第一次完整的展现在我面前。现在想来,真是引人发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反倒是最好的时候了。

后来一切都不同了,水果有保质期,日用品有保质期,甚至连人的爱都有保质期,更何况是少女们短暂的青春。它们本没有错,只是我的后知后觉让这些苦痛更甚罢了。有一天,她们会长高,有一天她们会变美,有一天有一天,总会有那一天,原本合身的青春制服会不再适合她们,她们卸下制服的那一天,也就是该告别的那一天了。

可是我也知道,杀死少女的怎么会是那几件彩色霓裳,欲望永无止境的看客们乏了,厌倦了,自然也就把她们扔掉了,当年龄不再合拍的时候,大人们丧失了兴致的时候,她们还能剩下点什么呢。

我很害怕去评判一个人,所以我总是褒奖,刻意的避过坏话,我担心我的细小的文字会在哪个理不清的时候就伤害了别人。所以每当有人毕业时,我就只看恭喜毕业的这么几个字,唯唯诺诺的不说心里话,淡淡如开水。我害怕旁人对她的指责,害怕他人的指桑骂槐,害怕一切对她的过度消费,我的害怕,几乎要到了病态。

可束手无策,思想是上不了枷锁的。

昨天是8月6日,七十多年前,广岛的土地上,原子弹轰然爆炸,此后,满目疮痍。

昨天是8月6日,中元日芽香,宣布毕业了。

倒不是说这两件事有多大的可比性,只是都让我感到了失落。

过了9点,我匆忙的戴上耳机,听着已成习惯的广播。中田敦彦平静的把话柄交给她,她也平静的说出了毕业,带着以往不曾改变的“小公主”式的甜美语气,只是这个时候,显得有点僵硬。

你呀你,倔强的你,愿赌不输的你,终究还是败了。

我是想说些什么的,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打了一百句话,想一想,又删掉了九十九句,还剩一句我爱你,悄悄地留在了心里。

我应该是有些激动的,但我望着天花板,想了想你,笑了笑自己。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也有好久都没有叫过她小公主了,我甚至都好久没有叫过成员们的昵称,总是以姓氏作替代,除了那一两个让我日夜牵挂的人,我好像太过客观了。

是对是错呢。

广岛被投予了史上最沉痛的还击,对那里的人来说,是对是错呢。战争是政治最极端的表现,人们总因对错争论不休。我害怕政治,厌恶政治,政治是豺狼,总会伺机把人囫囵吞枣般的吃掉。但政治是躲不开的,朋友交往是政治,同学聚餐是政治,连最普通的争论对错都是政治。我不去交朋友,不去和人相谈,甚至有时躲着一切的出门,但在我最喜欢的她们面前,我才明白,大人们操纵的少女们本身就是政治的缩影。

运营的对与错,大家撕破脸皮互相争斗,“小公主是运营无能的牺牲品”,他们谩骂个喋喋不休。我没法去反驳,我没法去支持,我连稍稍的倾斜站边也做不到,因为我没有资格。对于管事的大人,我什么也不是,说的话散在茫然的空气里,传到他们耳中的没有一丝一毫。

我也无数次的祈求,不要再谈大人们了,可没有用。

刚认识小公主的时候,她是15岁的少女,眼里童性满溢,说话的奶声奶气总能触及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像是刚出水的芙蓉,头发上都还沾着清澈的池水,不带着一点人世间的污浊,该叫仙女嘛,叫什么公主。我有时会想,她唱歌这么好,以后能当歌手吧,然后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么可爱,当演员应该也很吃香。14岁的我遥想着15岁的她,像是在银河里游泳,抓住一颗星,就是未来无限的可能,就像所有孩子都会思考个半宿,以后是念清华好呢还是北大好呢,然后在剩下的半个夜晚,不断头疼。

我总是对这些刚出发的少女们抱着期望,然后一点点的面对真实的现实,期望一点点落空。记得大和田南那毕业的时候,我没有落泪,只是有点难过和困惑。我突然有点自责,她的现在我是不是也有错,是我期待太多,是我给她的压力太重,她甚至比我都小上一两岁,我却把自己都做不到的在潜意识里强迫她去做。明明大人的世界我插不了一句话,却还是自作多情的在自以为是。

小公主现在也才21岁,对吗。这几年她的经历有些却被我下意识地置若罔闻,她也总是勉强自己,用疲倦的笑藏住所有不能说的秘密。像是拿着一块魔术手帕,“你看哦,小公主Beam”,换脸一样的,展现给大家一个偶像的标准姿态。

偶像是什么,我有时候想上一整个夜晚,怎么也想不通。

肘哥说想成为山口百惠那样的偶像,小公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朝着心里的标准奔跑。有时候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什么才是标准的偶像。

小公主是从偶像学校里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训练有素的偶像。歌声是训练过的,舞蹈是训练过的,甚至连笑容小公主都可能在大大的落地镜前练习了无数遍。我有时候会想,这样是真实的人吗,或者说,我喜欢的是一具面具吗。她会不会被“偶像”这两个字铐住手脚,举步维艰呢。偶像这东西,不是演出来的吗。这是很小时的我,面对同样稚嫩的她们,提出的问题。很久之后,我找到了答案。

偶像这东西,当然是演的。

但别误解了,这绝不是说谎。有些孩子,不甘于弱小的内心,哪怕是逞强,哪怕是伪装,即便这样看上去很逊,但她选择了偶像,选择了演偶像,就已经够了。以前的无忧无虑已经结束了,少女会美丽,快乐,当然也会难过,悲伤,但也一定会获得成长。对她们来说,走下了舞台之后的路,才更为辛苦。演偶像这回事,没有喜欢偶像,喜欢自己的话,是做不下去的。

小公主也这么迷惘过吧,她会困扰于如何展现真正的自我,有时精神崩溃到在房间里大闹一场,砸坏所有东西。但她有属于她的倔强,那是她的矛和盾。她偷偷的打赌,为了进入选拔,一定要去改变。于是她从双马尾毕业,于是她决定苦练谈话技巧,于是她于是她。

我对于小公主,一直都很担忧。科班出身的偶像,太厉害了。她已经是面面俱到了,继续上升有点太难了,但我一直都相信她。

于是我等啊等,从第一支单曲开始,等了2年多,小公主第一次进入了选拔。这应该就是开端吧,我这么想。然后我抹抹眼泪,又等了3年,她在去年的夏天开始,连续两次进入了选拔。之后就是一场大病,接着病愈归来,再之后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小公主也是一样的吧,她不停地赌,赌上青春的所有,伴随着眼泪和不甘,努力到了现在。多亏了她的愿赌不输,我们才能看到她改变的样子。

所以说呀,她是不会败的,她只是停下了而已,稍稍的歇息一会,吃上口茶,在失去名字的小客栈里坐上了片刻,等待下一个出发的契机。

在以后的以后,为了制造时光机的人们耗尽了他们的一生,他们会被人批判说是蠢货,整日做一些无用的功夫,但就是这些人的探索才为后面的人铺上了路,我们应该记住所有这些人的名字。我在心里这么想,声音在静悄悄的胸膛里回响。

我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片沉默,为了这些伤心的名字,为了这些伤心的名字后面的寂寞时光。

小公主走过的路,像极了你,像极了我,像极了没有名字的所有人。不同的是她遇到了大亲友,遇到了能与之相伴的人。和我不同,我谁也没遇到。这当然是我自己的责任,但我能在这几年里安静的守护着她们,经常还能和她们面对面的说上心里话,就已经是最大的乐事了。

她成为under的那些时光里,总是摆出一副愁容,唱着苦情的曲子,但不会忘记的是在曲子结束的时候,送上的一个甜美的微笑,伴着嘴角梨涡,原来公主不曾变过。

“为了进入选拔,不顾一切的瞬间,是我的青春。”,小公主这么说。

喜欢着她们,是我的青春。

小时候的我想要摘下月亮,但不管怎么努力,月亮也向我不曾近过哪怕一厘米,我永远只能看着它在那儿,但我在那儿,就已经够了。未来会来,像只小狗一样伏在你的脚边,无论你是怎么样,它都会理解你,爱你。

“乘着白云出发,直到,到达未知的森林。是啊,人类动物尽情欢笑,时间抹去泪水,现在就启程吧。”乘着白云这首歌,在最后,这么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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