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情愫,逃不过目成的那一霎。
满堂兮美人, 忽独与余兮目成。
故事的开始,难免就是:邂逅。
一
【时当明治十九年(1886年)十一月三日晚,芳龄十七的名门小姐明子,和已见谢顶的父亲,一起登上鹿鸣馆的楼梯,参加今晚在这儿举行的舞会。】
这是短篇小说《舞会》的第一句话。故事发生在东京的一所类似于沙龙的会馆。
“鹿鸣馆建成于明治十六年(1883年),是由英国建筑师设计并建造的一座砖式二层洋楼,整体建筑呈意大利文艺复兴式风格,兼有英国韵味。鹿鸣馆名称却出自中国《诗经•小雅》中的“鹿鸣”篇,即“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樱州山人中井弘取“鹿鸣,燕群臣嘉宾也”之义而命名。”
明治维新后日本欧风东渐,鹿鸣馆则成为当时重要的外交场所。
这故事里,衣香鬓影间,比满堂秋菊还明艳动人的女孩子不禁让我联想到了娜塔莎。
明子一身玫瑰色的礼服,显得娇艳欲滴。脖子上系了一条淡蓝色丝带,浓密的秀发里,仅别了一朵玫瑰花,散发出阵阵幽香——不用说,那夜,明子的丰姿,把文明开化后日本少女的美,展示得淋漓尽致。
法国年轻的海军军官邂逅了这位姑娘。意料之中的,有优雅的舞步、真挚的甜言、动人的笑靥 ……还有一场瑰丽的烟火。
明子和海军军官心照不宣,停止了交谈,眼睛望向庭园里压在针叶林上的夜空。红的和蓝的烟火,在暗夜中射向四方,转瞬即消弭于无。不知为何,明子觉得那束烟火是那么美,简直美得令人不禁悲从中来。
“我在想烟火的事儿。好比我们人生一样的烟火。”
隔了一会儿,法国海军军官亲切地俯视着明子,用教诲般的口吻说道。
然后呢,写故事的人没有写下去。
这短篇分两个部分。
后裔部分是在大正七年(1918年)的秋天,一位青年作家在火车上听到当年的明子——现在的H老夫人讲诉那场舞会的回忆。那年啊,紫色绉绸的帷幔,印着皇室的徽章,大清帝国的国旗,画着张牙舞爪的青龙;在帷幔和旗帜之下,一瓶瓶菊花,在起伏的人海中,时而露出明快的银色,对而透出沉郁的金色……
讲完之后,青年不经意地问H老夫人:
“夫人知道这位法国海军军官的名字吗?”
出乎意料,H老夫人回答道: “当然知道。他叫Julien Viaud。”
“这么说是Loti了。就是写《菊子夫人》的皮埃尔•洛蒂(Pierre Loti)。(原名Julien Viaud)”
青年既愉快又兴奋。H老夫人却讶然看着青年的脸,喃喃地一再说:
“不,他不叫洛蒂。叫于利安•维奥。”
这是芥川龙之介写于大正八年(1919年)十二月的一则短篇。我猜那位青年作家就是芥川本人,那样我就可以大胆假设,这是皮埃尔•洛蒂真实的经历,经芥川优美的笔触描绘下来。也有可能这完全是由作者杜撰,是一厢情愿对皮埃尔•洛蒂执笔创作《菊子夫人》的动机的解释。又或者,这个小说真假参半、亦真亦假也未尝可知。
只是那些绣文章的手指化为烟尘好多年。
我八卦不了了。
短篇最开始有一段唯美的环境描写。
明い瓦斯の光に照らされた、幅の広い階段の両側には、殆人工に近い大輪の菊の花が、三重の籬を造つてゐた。菊は一番奥のがうす紅、中程のが濃い黄色、一番前のがまつ白な花びらを流蘇の如く乱してゐるのであつた。さうしてその菊の籬の尽きるあたり、階段の上の舞踏室からは、もう陽気な管絃楽の音が、抑へ難い幸福の吐息のやうに、休みなく溢れて来るのであつた。《舞踏会》
明亮的瓦斯灯下,宽阔的楼梯两侧,是三道菊花园成的花篱,菊花大得像是人造的假花。最里层是淡红,中间深黄;前面雪白,白花瓣像流苏一样错落有致。菊篱的尽头,台阶上面的舞厅里,欢快的管弦乐声,仿佛是无法抑制的幸福的低吟,片刻不停地飘荡过来。
二
《舞会》的译者是高慧勤,笔名艾莲。
在她的书或是网络译文中,有一段注释十分有意思。为那时正纠结于某些雷同故事的我提供了帮助。
Pierre Loti(1850—1923),法国作家。原名Julien Viaud,一八六七年考入海军学校,毕业后服务于海军,开始四十二年之久的海上生涯。几乎每年都有作品问世,写有《菊子夫人》(1887)等四十余部小说。普西尼的《蝴蝶夫人)(1904),故事就脱胎于《菊子夫人》。
顺藤摸瓜,我靠着维基百科“皮埃尔•洛蒂”搜到以下资料
皮埃尔•洛蒂(又译毕尔•罗逖)(Pierre Loti,1850年1月14日-1923年6月10日),本名朱利安•维奥(Julien Viaud),法国小说家,著有《冰岛渔夫》 、《拉曼邱的恋爱》、《菊夫人》等书。他的作品极富异国情调,在当代非常受到欢迎。他曾在服役海军的时候,到过近东和远东,这些经验,为他的作品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八国联军1900年进占北京时,他作为海军上尉亦来北京,曾记述来京见闻,成《在北京最后的日子》(Les derniers jours de Pékin)。
日本小说家芥川龙之介曾有一短篇〈舞会〉,描写皮埃尔•洛蒂到长崎时,和年轻貌美的日本少女明子在舞会中邂逅的故事,但年老后的明子仍不知,当年邀她跳舞的法国军官,正是皮埃尔•洛蒂。而《菊夫人》一书,是皮埃尔•洛蒂以长崎体验为背景所写成的。
著作
《冰岛渔夫》(Pêcheur d’Islande)《拉曼邱的恋爱》《菊夫人》(Madame Chrysanthème)
轶事
皮埃尔•洛蒂曾到访过伊斯坦布尔,并与当地的一位女孩相恋。相传他们曾在山上的露天咖啡馆一起品尝土耳其咖啡。然而这段恋情始终无法开花结果,后来皮埃尔•洛蒂回到法国,但始终无法忘记那位女孩。十年后,皮埃尔•洛蒂回到伊斯坦布尔,企图找回那位女孩。可惜,皮埃尔•洛蒂得悉那位女孩早已离开人世。
现在,那间咖啡馆依然在营业,不仅成了旅游景点,更是当地情侣的谈心圣地。美丽景致加上动人故事,至今依然吸引不少旅客。
参见
蝴蝶夫人 (原作者曾表示参考了皮埃尔•洛蒂的《菊夫人》)
西贡小姐 (改编自蝴蝶夫人)
以上资料有一个地理小矛盾:长崎。舞会地点在鹿鸣馆,这建筑在日本东京。
长崎是日本九州岛西岸著名港市,长崎县首府。长崎位于日本的西端,与我国上海相隔仅800公里,自古以来就是沟通中国与日本的桥梁。
东京(Tokyo)位于日本本州岛东部,是日本国的首都。
另外,史料:
“当枪炮、机器,还有基督教文化等,相继从西欧传来日本的时候,长崎领主大村纯忠实行了港口的对外开放,积极地为海外贸易商船打开大门。在自1641年起的200多年间,江户幕府坚持锁国政策,断绝着与外国的一切贸易交往,而在这一期间,长崎却是日本唯一的对外开放的窗口。”
“1854年,日本与美国签订了神奈川《日美亲善条约》,同意向美国开放下田和箱馆(函馆)两个港口。”
1641年至1854年,只有长崎一个开放。这个故事发生时,886年左右日本开放的港口不只一个。
为什么那些人编辑词条的时候粗心犯错了呢,而且为何偏偏是长崎港口,不是下田和箱馆?
三
我猜,他们想当然把《菊子夫人》的故事中的地点搬过来用了,没有料想芥川先生会特别提到鹿鸣馆来加强时代特征感吧。
现在单本书难找,《冰岛渔夫•菊子夫人》可以阅读到。
以第一人称“我”——一个法国海军军官的视角来看那时的日本。
“我”一开始就是盘算在长崎讨个老婆过些日子的。
可在健硕的欧洲人看来岛国的人就如同小玩偶一般。他们无法理解这个玩偶民族的习俗与审美,所以拒绝勘五郎介绍的茉莉小姐,又因这次劳师动众的交易,见到了菊子。
她背着光,穿着深色衣服,完全是躲闪在一旁的人那种漫不经心的姿势。事实上,这一个看上去要强得多。长睫毛,丹凤眼,这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让人觉得不错:差不多算是有表情,差不多显得有思想。丰满的两颊有一种黄铜的色调,鼻子很直,嘴唇略厚,但造型很好,嘴角十分漂亮。她比茉莉小姐年龄稍长,可能有十八岁,已经更富女性特点。她因厌倦噘起了嘴,还带点轻蔑意味,似乎懊恼来到这么一个沉闷的场合,一点也没意思。
1885年7月10日,“我”过家家般地与菊子结了婚。
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尖锐的刺。
与《舞会》一文不同,不是上流社会生活的写照,而是一个外国人在东方文化中种种具有优越感的情绪记录与对现实生活中细枝末节的入微描摹。书里就有这么一句“我的回忆录……不过是记些荒唐离奇的小事,一些有关颜色、形状、气味和声音的细致记录。”
“ 我听见大门打开了,于是重新上楼。一些木鞋放在地上,楼梯在不穿鞋的脚下吱吱作响……伊弗和我,我们俩面面相觑,直想发笑……”
“所有这一切,说起来几乎很美,写下来也像不错。然而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说不清缺了点什么,真够可悲的。”
“ 他们还会回来,一半真欢笑,一半假悲哀。 明天,他们就再也不想这事了。”
不得不说,作者对这个民族的有着自己的认识,他写道:
“离奇的穿插、中断,绝对符合这个国家的情趣。无论在谈话、音乐,乃至绘画中,都有这样的情况。例如,一位风景画家画完一幅山石画,会毫不犹豫地在天空当中画一个圆圈或菱形,画一个什么框子以便表现某种不协调和出人意料:一个和尚把玩一柄扇子,或者一位女士端着一杯茶。没有比这样离题万里更具有日本特色的了。 ”
细想想真的是呢。
提个题外话,文中多次提到斯坦布尔(Stamboul)即土耳其的海港城市伊斯坦布尔,也就是古代的君士坦丁堡。
“在地球上其他国家,在大洋洲风光迷人的小岛上,在斯坦布尔那些死气沉沉的古老街区,词语仿佛从来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感受,我国自己没有能力运用一种人类语言深入表现事物的魅力而苦苦搏斗。”
“在夜间的宁静与沉寂中,我想要重新捕捉我在斯坦布尔的那些伤心的感受。唉!不,她再也不会来了,这地方太远,也太陌生……”
“ 唉!往日,是穆斯林的报时者将我惊醒,在冬季阴沉的早晨,在那被埋葬的大斯坦布尔…… ”
看看前文作者的轶事经历。与其说这是小说,倒不如说是日记呢。以日记写海上生活的作家不少,如麦尔维尔,但是看看作者的笔下那种东西交融的异域气味倒是特别像日本作家森鸥外。若是将森鸥外的《舞女》一文与《蝴蝶夫人》一块看,是非常有趣的。
艾珉写的读后感很中肯,摘片段如下:
《菊子夫人》几乎没有情节,没有激动人心的戏剧冲突,也谈不上有什么人物塑造。但却出色地描摹了这个岛国的山川之美,勾画了大和民族的风貌、气质、情趣,以及种种奇特的习惯……这部小说本身——包括它的平淡的结构和琐碎的细节,似乎也是为了更好地反映这个民族的特点。
……不能说作者已经了解日本,事实上,日本对他仍是个谜,他怀着欧洲人的优越感,很不尊重这个当时还很落后的民族,但他意识到这里存在着一种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存在着他完全不了解的隐藏在历史、文化深层的某些东西……从打开欧洲人眼界的角度,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的开端了。
至于菊子,那不过是被一个外国军官租用了几个月的可怜女性,作者对菊子的态度,充分暴露了一个寻欢作乐的殖民军军官的丑恶嘴脸。但始料未及的是,在这个并不动人的故事启发下,竟产生了普契尼的著名歌剧《蝴蝶夫人》,经过歌剧作者的改编,日本少女乔乔桑的形象至今仍感动着千千万万的观众。
四
想了解《蝴蝶夫人》的创作团队与历史,真的是让人揪头发的事情。
请百度或维基“蝴蝶夫人”“普契尼”“贾科莫•普契尼”等词,就明白了。
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只是笼统的看法。
一如中国许多经典名篇的创作历史。
打个比方,唐元稹的传奇《莺莺传》、李绅《莺莺歌》、北宋宋秦观和毛滂写的《调笑令》、北宋末南宋初赵令12首《商调蝶恋花》鼓子词、董解元西厢记,成全了元王实甫的《西厢记》。当然还有此后数不清的再创作。
根据电脑网罗的资料概括如下:
在1904年2月17日初演于米兰的两幕歌剧《蝴蝶夫人》(Madama Butterfly),是由意大利剧作家普契尼(意大利语:Giacomo Puccini,全名则是Giacomo Antonio Domenico Michele Secondo María Puccini)创作之歌剧,也是他创作的一部伟大的抒情悲剧。该剧由普契尼作曲,意大利伊利卡和贾科萨作词共同合作的。
歌剧脚本由雷基•伊利卡和乔赛普•贾科萨剧情根据美国约翰•朗的同名小说和美国剧作家大卫•贝拉斯科(1854-1931)的同名话剧的剧本为蓝本编成。
【贝拉斯科,D.1900年导演他与J.L.朗改编的《蝴蝶夫人》,用持续14分钟的灯光照明,来表现蝴蝶夫人坐在窗口默默期待的心理过程。】
【约翰•朗,我只能搜到的是同名的NBA的一位得分后卫吗,但是豆瓣中有一个台湾版书籍中有提到,引用如下“美國律師兼作家約翰‧路德‧隆在1897年發表的同名小說”】
如此看来,维基百科中说原作者曾表示参考了皮埃尔•洛蒂的《菊夫人》 ,是哪个《蝴蝶夫人》的作者表示参考了《菊子夫人》?
并且在蝴蝶夫人所有词条中无人提及《菊子夫人》,奇怪的是另外有一词反复出现“根据隆恩的故事”。我不知道他是谁,待议。自我安慰的想:是指《菊子夫人》的作者吧。
继续说《蝴蝶夫人》。
明显可以发觉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将《菊子夫人》的故事退后到1900年左右。同样发生在日本长崎。法国海军军官加工成了美国海军上尉平克顿。他在长崎娶到的新娘乔乔桑。
乔乔桑(17岁)与菊子(18左右)年龄相仿,都与明子小姐(17岁)差不多的。(約翰‧路德‧隆的小说中是15岁)
但身份,那是云泥之别了。乔乔桑是艺伎,她嫁给平克尔顿这样的故事在1886年的长崎是不可能的,至于19世纪末是否变化我就不知了。这在《菊子夫人》的书中写到,在百花园,不懂风俗习惯的法国军官“我”有提这个想法,但是被人打消这个念头了的。
这可能就是一种艺术创作,取于现实,又超越现实。
看《莺莺传》到《西厢记》的演变我们可以明白中国广大老百姓就好那口好事多磨皆大欢喜,但是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强化了《菊子》原有的、甚至没有的冲突,例如感情、信仰、命运……
还有,结局,女主人公是死了的。
请一定试试百度词条“贾科莫•普契尼”拉下来,一位神人统计了死亡概率 :
普契尼共写了12部歌剧,其中有8部是女主人公或另一个重要的女角被杀–66%的死亡率。男主角活得好多了。可以肯定他们没有一个老死的,都是死于谋杀、自杀或不治之症。普契尼一点都不傻,他知道歌剧观众想看什么。
突然,目前不少被我嫌弃的剧作者在我心目中闪闪发光。好吧,是先有低俗的作品喂傻了观众,还是观众的口味养肥了“标准化创作路线”?
西方人来写一个涉及东方的故事要考虑的方面有许多,比如取名。
“女主人公乔乔桑”、“少女乔乔桑”,怎么看都没有日本的感觉。
我有一个猜想,乔乔+桑=乔乔小姐的意思。
用英文表达日文再翻译成中文,是很有可能出现诡异的现象的。
若不见Miss 、Ms,就不会翻译小姐了吧。
蝴蝶在日语中有这些表达。下面依次是 日本汉字、假名、罗马音
胡蝶 [こちょう] (ko cyo u)
蝶 [ちょう] (cyo u)
蝶々 [ちょうちょう] (cyo u cyo u)
前两者较书面,后一种用了叠音。感情色彩类似与【狗、犬和狗狗 】
最后一个(cyo u cyo u)就是乔乔。这样的话,和风一点,例如丰臣秀吉的正妻宁宁与侧室茶茶。
不能怪西方人直接把“桑”当成名字用,因为按日本习惯不在对方名字后不加称呼是失礼的。也不怪译者“将错就错”。
后来在同译名的日本作品中,我查到一个就是《蝶々さん》嘞!
回过头,我们来看看乔乔的好摸样。
平克尔顿用一首热情的咏叹调来描述他的新娘:
“她那天真浪漫的样子多么迷人,年轻又美丽, 还有那温柔动人的声音。 她好像一只蝴蝶,轻轻地展开美丽芬芳的翅膀, 在花丛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我必须得到她,哪怕那纤细的翅膀被折伤!”
可最后呢,东方女子被西方征服者玩弄并最终被抛弃,而女子还为之殉情。
现在人们对《蝴蝶夫人》的评价很高,但这样一部伟大歌剧的首演却是以惨败而告终。戏剧的是,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的现代改编版《西贡小姐》却从一开始就得到空前成功。
由克劳德-米歇尔•勋伯格(Claude-Michel Schönberg )和 阿兰•鲍伯利(Alain Boublil)共同创作的一部音乐剧。该剧首次公演于英国伦敦西区的皇家歌剧院(特鲁里街)其时为1989年9月20日,并且一共演出4264场,于1999年10月30日才结束。
剧中情节大多发生在一九七五年和一九七八年间,也就是越南的战后时期。叙说一名前美国军人克里斯(Chris)和一位无父无母的越南妓女金(Kim)在一间西贡的夜总会相遇的故事。结局都可以猜到……
恭顺的东方女性与残忍的西方男人啊。
五

东方就是东方,西方就是西方,两者是永远无法融合的
——电影台词
“当那晴朗的一天,在那遥远的海面, 我们看见了一缕黑烟,有一只军舰出现。 那白色的军舰稳稳地驶进港湾。 轰隆一声礼炮,看吧,他已来到! 我不愿跑去相见,一个人站在山坡这边, 长久地向海港张望,期待着和他幸福地会面。 他急急忙忙奔跑,越走越近,奔向这边。 ‘我亲爱的小蝴蝶,你在哪里?’ 我一句话也不讲,悄悄躲在一旁。 我的心儿狂跳,满腔的热情向火焰在燃烧。 他快活地不停地喊叫: ‘我最亲爱的小蝴蝶,快快来到我的怀抱!’ 这声音还像以前一样美好, 一切的痛苦都会忘掉。 相信我吧,铃木,他一定会来到!”
这就是《蝴蝶夫人》中最著名的一首曲子《啊,明朗的一天》
故事的高潮、凄艳的都在第二幕。
一切等待期盼转身便落空。
1964年。
北京。
夜晚,戏院。
着素色和服的伶人轻启朱唇,伊唱的就是一折《蝴蝶夫人》
灯光扑朔,一双深邃的眼眸追随着戏台上,女角的一颦一笑。
这是另一个离奇故事——《蝴蝶君》的开始。
刚看完这部电影,一偿夙愿。喜欢尊龙的表演。
《蝴蝶君》,由导演大卫•柯南伯格(David Cronenberg)执导,1993年上映。此片原为名噪一时的话剧,由著名华裔编剧黄哲伦(David Henry Hwang)执笔。
1960年的北京,法国外交官伽利马(Galimard)在戏院里遇到宋丽玲。随后的故事发展得顺理成章,宋搬进伽利马租的小公寓,成了他东方之行的战利品,名副其实的“蝴蝶夫人”。几年后“文革”风云骤起,伽利马被驱逐回国,宋丽玲竟也设法以“文化交流”的名义来到巴黎,二人再续前缘。
二十年后,伽利马突然接到一纸传票。法庭上他方才知晓,原来二十年来自己枕畔软语呢喃着的蝴蝶女子,不但是中国政府派来的高级间谍,而且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于是伽利马受不了这晴天霹雳般的打击,用《蝴蝶夫人》中的女主角的方式切腹自杀。
以上就是著名美籍华裔剧作家黄哲伦代表作《蝴蝶君》(M. Butterfly)的主要情节,故事时间背景设定于1947年到1986年,主要叙述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中国,且重心放在越战与中国共产党与越共之间的关系。电影稍有变动,但大体上还是一样的。
《蝴蝶君》它为引述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之作品,而把Madam改为M.即表示主角的身分从女性改变为无法知道性别的M.(可为Mister亦可为Miss)。故事从蝴蝶夫人的歌剧表演开始,讲述一名法国驻中国会计师Galimard爱上京剧演员Song的故事。
这个故事巧也奇,就像三言二拍里巧得出奇的故事一样让人不可想象。但这出戏呀,是由根据京剧演员时佩璞的生平改编。
那是八十年代法国侦破的第一起中国针对法国的间谍案。
有兴趣的话可以百度词条“时佩普”,彼时异国的他20岁,而伊26岁。好年纪啊!
官方报道街谈巷议很多,疑点丛丛。
但是真实情况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了。
离奇故事的主人公伯纳德发现事情真相,他后来在监狱里曾企图割喉自杀未遂。不久之后,伯纳德也被释放,但出狱后他再没有与时佩普一起生活。
时佩普本人在1987年得到当时的法国总统密特朗特赦,从此在巴黎定居。
2009年6月30日时佩普被发现死在家中。
终年七十岁。
There’s a vision of the orient that I have……and instead I gave him all my love……love warped my judgment, blinded my eyes, rearranged the very lines of my face……